在我的印象里，我爸是何等得狂傲和不可一世？
半年前在苏城，纵然是面对龙千辰和宋长飞等众多强者的联手，我爸也不曾示弱。
但此刻他却在大庭广众下双膝跪地，用一种卑微的姿态祈求高老前辈保我性命。
看到这一幕，我真的生不如死。
“爸，你站起来，就算我死在这里，也不想看到您为我向别人摇尾乞怜！快起来！”我嘶吼着爬到我爸面前，无比痛苦地说：“你是当世强者，强者要有强者的尊严，我不能让你因为我放下自己的尊严！爸，你再不起来，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！”
此刻我的脑袋一片混乱，无尽的仇恨和怒火要把我整个人吞噬一样，我爸居然为了我给别人跪下了，我是多么的无能？不甘的我狠狠用拳头猛砸地面，而此刻龙千辰负手而立，表情冷漠，长发和长衫在风中舞动，和我们父子的狼狈模样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。
几拳下去，我的拳头已经血肉模糊，可相比精神上的痛苦，肉体上的创伤是那么得微不足道。
我不甘啊！
“龙千辰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，我忽然疯狂地扑向龙千辰，用双臂紧紧捆着龙千辰的上身，“爸，快走！下辈子我还做你龙千辰的儿子！哈哈哈！”
谁也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，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上鸦雀无声，龙千辰忽然臂膀一震，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我双臂震开，但即便是这样，我也没放弃。
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，倒地的时候，我又一把抱住龙千辰的双腿。
此刻龙千辰气得脸色铁青，话不多说，直接一掌轰在我背上，碰的一声，犹如被高速行驶的货车撞了一下，内脏深深阵痛，顿时耳鸣目眩，喉咙发甜，接着又吐出一口血水。
“爸，快走……”
我能感觉到生命的迹象在渐渐变弱，意识也在短时间内变得模糊起来。可我的双手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，紧紧地抱着龙千辰的双腿没有松开。
砰砰砰！
紧接着龙千辰连续几掌落在我背上，巨大的力道让我全身散架一般，眼珠子都快被震飞出来了。
“龙掌门，别再打了，张凡已经快不行了，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辈，就不能饶张凡一命吗？”石玉哭着吼道，“今天你的所作所为，又如何配得上德高望重四个字？”
“石玉！张凡父子作恶多端，死不足惜！龙掌门是在为武林除害，你不可胡言乱语！”范涛板着脸怒喝道。
“我不知道张凡到底做过什么危害武林的事情，我只知道我认识的张凡，不是坏人。”石玉哭着说。
“混账！武林中的是是非非，岂是你一个小小弟子能评价的？你给我滚回去！”范涛怒不可遏道。
也或许是此刻的我过于悲惨，终究还是让现场那些围观的年轻弟子于心不忍，就在石玉带头求情之后，人群中又响起几道声音：
“张凡身受重伤，就算不死，恐怕以后也是一个废人。无论他做过什么，今天都已经付出代价，龙掌门倒不必再赶尽杀绝。”
“妈的，明明就是恶人，我怎么被感动了。”
“是啊，风太大了，迷住了眼睛。”
听到人群中有人帮我们父子说话，龙千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，摆出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说：“你们觉得他们现在很可怜？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惨死在他们手里的武林同道，难道他们是死有余辜？人都该有慈悲心肠，但得看对谁慈悲！”
听到龙千辰这些话，之前说话的那些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。
“既然没有人愿意给我儿一条活路，那我也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！”
就在这时，我爸忽然站了起来，脸上不再有卑微的神态，只有无尽的冰冷，纵然是烈日照在我爸身上，却也无法掩盖我爸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。
下一秒。
我爸动了。
直奔龙千辰而来。
快如闪电，宛若游龙。
见状，饶是龙千辰也急忙运气做出防御之势。
轰！
双掌对轰，脚下的地面都为之颤动起来。
巨大的冲击让我爸都不禁退后数步，接着血丝溢出嘴角。反观龙千辰，也是连连后退，脸色显得无比苍白，张嘴说话的时候，牙齿也呈现出血红色。
“张啸天，你本该是近几十年来武林中天赋最高的武者，只可惜你走上邪道，枉费了自己的天赋，自古邪不胜正，从你堕入邪道那一刻就注定你不会善终！”
“邪道？什么是邪道？难道不被你龙千辰掌控的人就算邪道？如此说来，你龙千辰就是正义的化身？倘若真是如此，那我张啸天宁可堕入邪道！”
说罢。
我爸又动手了。
好人怕坏人，坏人怕恶人，而恶人也怕不要命的人。
此时此刻，我爸显然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。
一个不要命的人是可怕的，而一个拥有强悍实力又不要命的人，更是不可战胜的。
即便我爸已经身受重伤，即便眼下的形势对我爸造成巨大的心理负担，可在他疯狂地攻击下，饶是龙千辰这个龙榜前三的强者，也逐渐被压制。
“张啸天这是准备拼命了，大家一起上，助龙掌门一臂之力！”范涛一声怒吼下，七八道黑影瞬间袭来，这些人无一不是各大门派的强者，众人围攻下，饶是我爸，也显得力不从心。
短短几分钟时间里，我爸已经遍体鳞伤，最终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倒地不起。
此刻我爸倒在地上，显得那么得狼狈，可众人的目光中，却充满了敬意。
所以我爸没有狼狈，他高大的形象谁也无法撼动。
“凡儿，为父无能，今天无法带你离开这里了，你会怪我吗？”
我爸的战意消失殆尽，剩下的只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，以及满脸无尽的自责。
我努力地爬向我爸，就在我们的手即将触碰到一起时，范涛却一脚将我的手踢开，森冷道：“看你们这么痛苦，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吧！”
说完，范涛便举起手中长剑，一剑朝我的脖子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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