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蔷不确定霍岐这会儿愿不愿意见到她。
她隔着玻璃看向霍岐，后者已经收了手机，支着腿散漫的靠在那，清冷的脸上有雪沾染上眉梢，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冷峻有距离感。
像西北大山里陡峭的山峰。
他正看着萧京山。
从颜蔷的角度，能感觉到他说了句话，但是什么，她没听清。
她决定下车。
门一开，霍岐和萧京山同时看向颜蔷。
雪花也爱美人，争先恐后地落在她头上，如黑色绸缎般的长发沾染着雪花，看起来冰清玉洁，出尘不染。
外边确实很冷。
凉意侵袭的瞬间，颜蔷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。
霍岐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，就收回了视线，继续跟萧京山说话。
“上车吧。”萧京山对颜蔷说，“把窗户降下来一点就可以了，外面冷。”
“没事，下雪，不是很冷。”
颜蔷只穿了件大衣，下面光着腿，小皮靴上那一截凉得沁骨。
但坐在车里多少有些不礼貌。
将大衣拢好后，她问霍岐：“那个人怎么样了？”
“还在抢救。”
霍岐语气有些敷衍，他将烟灭了后，问萧京山，“听说萧家有新的战略部署？”
明显不太愿意跟她说话。
颜蔷神色黯淡，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，他是真对她厌了，也就意味着，他们是真的结束了。
“你消息倒是灵通。”
萧京山也跟他一样倚在车身上，他从兜里摸出烟盒，抽出一根递给霍岐。
大概是意识到颜蔷在边上，他又收回手将烟放回了烟盒，再次揣进兜里。
“看来已经成了。”
霍岐将他的行为收入眼底，依旧把玩着手机，漫不经心的说着。
“你也不耐。”萧京山有节奏的用脚踩着拍子，“听说你把霍伯庭气病了？”
霍岐睨他。
“有需要就说。”萧京山咧嘴一笑，“我这人就喜欢买股。”
如今的霍家火热着呢。
霍伯庭和霍岐之间的硝烟虽看不到，却汹涌得很，各大家族都虎视眈眈，想利用两人争斗无暇顾及时，分上一杯羹。
当然。
如果动摇了霍家根本，将霍家分崩离析，大家能得到的就更多。
所以整个京哈的目光，如今都落在霍家身上。
都等着吃肉。
霍岐没说话。
萧京山提供的帮助能用钱衡量的，都是利益交互，而有些，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。
萧京山扬了扬眉，在等他的态度。
颜蔷不明所以，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着说着就沉默了，知道霍岐不想见她，她索性准备上车。
还没等她拉开出门，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突然传来，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。
“小岐？”
佟姿还以为她看错了。
她睡不着，知道外面在下雪后，她穿得厚厚的，在护工的陪同下想下楼散散步，感受一些雪花。
原本都已经准备回住院部了，却没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佟姿已经快步走了过来。
霍岐站直了身体，身体往中间走了一步，恰好几个颜蔷遮住。
“有点事，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？”他看向护工，“医生没说不能受凉吗？”
护工急急忙忙道，“夫人穿得很多，只下来看看雪，马上就上去的。”
“是我想下来的，在病房里呆着我太闷了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雪了，想下来看看。”
佟姿见到儿子有些高兴，但一想到他有空来医院，却不去看她，心情瞬间就不好了。
脸上笑容散去，她看了眼萧京山：“这位是……”
“萧京山。”萧京山自报家门，也直起身来，与霍岐并肩而立，“霍岐的朋友。”
两人一起，将颜蔷遮了个严严实实。
“你好，我是小岐的妈妈。”
佟姿朝萧京山笑了下。
她对京海并不是完全不熟，一听萧姓就能猜到他是哪家的。
萧京山：“阿姨好！”
颜蔷站在两人身后，从女人过来那一瞬，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，这会儿亲口听到，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。
她垂眼不吭一声。
想当初她和霍岐在一起时，他还说，要带她回家，想带她去见他妈妈。
如今他妈妈人在面前，他却遮住了她。
颜蔷心中有些难受。
但她和霍岐已经结束，不是恋人，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，今后也不会再有交集，所以她没出声，安静的站在后面，极力的降低着她的存在感。
佟姿却早早就注意到了她。
儿子身边有个女人，当妈的自然一眼就瞧见了。
刚刚隔得远，她没看清。这会儿霍岐和萧京山一起将人挡住，越发勾起了佟姿的好奇心。
她穿着厚重的衣服，戴着围巾过着帽子，只露了张脸，虽虚弱却仍旧笑着，问萧京山：“这位是你女朋友吗？真年轻。”
这夸得很不走心。
萧京山咧嘴一笑，也没让一步，“阿姨也很年轻，把身体养好，岁月的沉淀可不是这些小姑娘能比的。”
佟姿还想说什么，就听霍岐开口：“带夫人回病房。”
“夫人，外面冷，医生说只能下来走一下，您已经呆很久了。”
护工拿霍岐的钱，自然听话。
“我已经住了很久了，可以住院了。”佟姿没走，只看着霍岐说，“你不来看我，我只能现在跟你说。”
这无异于当众控诉霍岐，亲妈生病了他却不管不顾的将人丢在医院。
“好。”
霍岐应得干脆。
佟姿说服霍岐的话甚至都还没有说出来，就被霍岐给堵了回去。
他眉眼依然淡淡的，“明天我会去见医生，没问题就办出院。”
护工在边上扶着佟姿：“夫人，先生都说了，那我们就先回病房。”
佟姿只能离开。
她看不到女人的脸，只能看到她看起来质地不凡的大衣下摆、纤细的小腿和精美的小皮靴。
她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。
一步三回头的离开，霍岐和萧京山始终挡在颜蔷的前面，没有让出分毫。
“我可以自己回去。”
佟姿低声对护工说，“你帮我做件事情，一会儿拐过去，你偷偷去拍一张那个女人的照片。”
护工迟疑：“这不好吧……”
“我马上要出院了，你如果愿意，可以跟着我回家照顾。”佟姿利诱。
护工立马答应：“我先送您回病房。”
“不用，我怕她一会儿就走了。”佟姿叮嘱，“一定要把脸拍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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