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特娘的，鬼子真富裕啊，炮弹真多，打得还贼准。”程世发发出了贫穷的感叹。
就这么一会儿，鬼子已经连续打了七八炮，干掉了他一整个重机枪组，逼得他十几个火力点全部换了位置，就连两个近距离的掩体，都被鬼子轰塌了。
“还好，鬼子人数不多，就四五十个。如果现在前面有百来个鬼子，说不定还能趁机反过来压制咱们。”一营长弯着腰，来到程世发身边。
他这话说得确实不错，这几炮把七七二团的火力点都轰停了，给鬼子争取到了喘息之机。如果鬼子人数能够再多一些，抓住这个机会，说不定能扭转局势。
可惜啊，这只能是幻想了。城里的安井中队本来就被补充团打了个半残，还有十几个夜里巡逻的倒霉蛋被新一团处理掉了。剩下几十号人还得同时应对补充团和七七二团的东西夹击，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。
八路军虽然穷，虽然火力弱，但怎么说也加强了火炮，集中了弹药，还有炮神本人压阵。现在战场上直接展开交火的兵力更是鬼子的六七倍。
这要是能被翻盘，那程世发不如别干了，回家抱孩子都比这强。
“不是让你带人把重机枪搬回来吗？枪呢？”程世发看着一营长。
一营长满脸无奈：“枪炸坏了。我让军械员把能用的零件都拆了带回来。”
“特娘的，这次要是缴获不到重机枪，那就亏大了。”程世发叉着腰，语气凶狠了起来。
重机枪对于八路来说是难得的重火力，损失一挺还是很难受的。
“掷弹筒组呢？给我把那门炮炸了！另外，组织特等射手靠近鬼子火力点，给我盯着鬼子的机枪和掷弹筒打！”
县政府改成的军营并不大，因此掷弹筒还真够得着鬼子的步兵炮。不过鬼子的照明弹一直没停过，还一直挂在七七二团的头顶，那门炮的位置也只能看个大概，不甚清楚。
很快，几枚榴弹就围着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炸开。炮盾很好的挡住了炸在炮前的榴弹，但有一枚却正巧落在后边不远处，飞出的破片将附近两个搬运炮弹的鬼子给炸得浑身是伤。
就在双方激烈交火的时候，赵主任带着他的炮组爬上了另一处屋顶。
“那门炮大概在那个区域，还有照明弹吗？”赵主任伸手指了指。
“咱们带来的只剩最后一枚了，是用掷弹筒发射的照明弹。”
“好，你去找程团长，借他的掷弹筒，把照明弹打到鬼子那门步兵炮头上。你那边一点亮，我这就立刻开炮！”
副射手立刻离开，赵主任则趁着这段时间，先把炮向着目标大致位置调整。一旁的弹药手已经将一枚炮弹取出。
嘭！
四分钟后，最后一颗照明弹如一颗流星，照亮了夜空。鬼子九二步炮的位置也彻底暴露在了赵主任的眼中。
然而，赵主任在仔细观察之后，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炮，而是再次调整起角度来。
他发现了一个更好的目标——炮弹堆。
鬼子正把仓库里的好东西一个个往外搬呢，其中九二式的炮弹就堆在炮后不远处，有两个鬼子专门往返运送炮弹。
“炮弹。”
弹药手将早已准备好的炮弹递来，赵主任将其放入炮口，顿了一秒后，松开双手，捂耳低头。
“赵主任，这打歪了吧？”弹药手也跟了赵主任不短的时间，看着炮弹模模糊糊的轨迹，大致判断出了炮弹的落点。
赵主任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：“没歪，我请你看大烟花。”
话音落下时，巨大而连贯的爆炸声却响了起来。光芒几乎在一瞬间照亮了整片战场，然后又复归昏暗。就连空中照明弹发出的光亮，也被滚滚浓烟遮蔽。
一时间，整个战场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，共同抬头欣赏着这个美丽且巨大的“烟花”。
“殉爆？好机会！机枪手火力压制，其他人跟我压上去！”程世发立刻抓住了战机，对着鬼子发起了进攻。
与此同时，西面的雷绍康也命令机关炮和机枪开火掩护，战士们趁机靠近碉堡。
“八嘎！咳咳咳……”
安井太郎呛了一口气，看着炮弹殉爆的方向，眼里满是绝望。
撑到天亮？撑个屁！
这才多久啊？就已经伤亡了二十几个人，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弹也殉爆炸没了。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，别说撑到天亮了，再撑半个小时都是问题。
“让掷弹筒组发射赤筒！”
“都是你们逼我的！”安井太郎的表情变得扭曲狰狞，他冲到了掷弹筒组边上：“给我把赤筒全部打出去！”
“用毒气制造一条隔离带，让八路不敢靠近我们！”
其实不用安井太郎重复自己的命令。在他喊出使用“赤筒”的那一刻，边上的鬼子就立刻将一枚毒气弹塞进了掷弹筒里，然后朝着军营外射了出去。
赤筒，也可以叫红弹，是催嚏性毒气弹。这东西算是八路军的老朋友了，38年的时候鬼子就使用过很多次，给八路军和根据地百姓造成了不小的伤亡。
三八六旅对这东西也很熟悉，在和鬼子交战时不止一次的遭遇过毒气轰炸。
比如常常提起的香城固战斗，鬼子为了突围，对着扎口袋的新一团狠狠打了一轮毒气。丁思林亲率新一团战士在打喷嚏，淌鼻涕、咳嗽、流泪的负面状态下，硬是把鬼子堵在了包围圈内。
因此，当毒气散开，战士们闻到的瞬间，就有不少老兵发出了警示：“鬼子打毒气了，掩住口鼻，少说话！”
“撤，不要强攻了，撤！”程世发大喊了几声，随后便吸了一口气，剧烈咳嗽起来。他掩住口鼻，拉住了一个满眼不甘心的战士，朝后撤去。
很快，鬼子使用毒气的情况就传到了旅长耳里。
“准备肥皂水，让撤下来的战士洗脸洗手，另外准备好盐。”旅长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八路军药品奇缺，只能用土办法来治疗毒气带来的伤害，还好效果还算不错。
不过，夜间毒气不易散去，恐怕今晚无法攻下武乡县城了。
“命令补充团和七七二团留下小部队巩固阵地，大部队组织群众转移，并抽调部分兵力，在东北方设置阻击阵地和伏击阵地，应对榆社方向可能的鬼子援军。”旅长稍加思索，就做出了布置。
天一亮，鬼子飞机八成要来，他们可不会在乎百姓，攻击的时候恐怕不会有多少顾及，因此百姓和大部队要尽快转移隐藏。
“孟顾问，我记得你支援的捷克式，都配备防空瞄具吧？”旅长忽然转头看向孟止戈。
孟止戈摇了摇头：“防空瞄具倒是有，但我必须提醒您一句，轻机枪的防空效果并不好，以我们当前的火力，想打下鬼子的飞机，可能性很低。”
说着，孟止戈举了个例子：“大概和用三八式机瞄，在八百米外一枪爆头差不多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要的不是打下鬼子的飞机。只要鬼子不敢降低高度就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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