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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9章 太喜欢她

  许芪那一瞬间甚至还想过了要不要掉头跑。

  不过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,硬着头皮跨进了家门。

  “老爷回来了。”底下人怯怯道。

  许芪也怯怯问:“这是出什么事了啊?”

  下人连忙将事说了。

  许芪听得惊慌失措:“我的外甥女啊!我的外甥女啊!”

  一边喊一边朝里狂奔而去。

  但没走出几步,他就生生顿住了。

  血……

  他一脚踩进了血泊里。

  “这、这里……”许芪的声音都颤抖了。

  下人也哆嗦着回他:“老爷莫要乱走,方才就在这里审了些人……”

  许芪低头看了一眼,眼前直发昏。

  这叫审了些人?而不是杀了些人吗?

  “方才那些男子……”

  “是大理寺、刑部和御史台的人。”

  许芪呼吸一窒,难怪气势那样厉害。

  那便是传说中的三司会审了!

  今日这事竟然闹得这样大……

  许芪小心翼翼地提起腿,在一旁干净的石头上蹭了蹭,又弱声问:“我那外甥女怎么样了啊?不会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吧?”

  下人摇头:“不知道,如今只有宣王殿下陪在身侧,咱们都不敢近身,也不得近身。”

  “为何不得近身?哦,我知道了。是又怕再有人钻了空子对清茵下手吧?”许芪垂着头,“唉,那我还是先去安抚我那妹妹吧。”

  此时客人都已经散去了。

  许家一下便显得寥落许多,甚至透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。

  就在这时候,有人忙不迭地奔来了。

  “殿下,殿下……”后头的人拦都拦不住。

  许芪转头看去。

  便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。

  许芪小声嘀咕:“这又是谁……”

  此时一个挎刀的人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,拦住了男子,沉声道:“魏王殿下不必再往前去了,陛下已经回宫。”

  许芪很是震惊。

  这便是魏王?

  今日他们许家到底来了多少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……

  魏王面露焦灼之色,眼底还带出些愤色。

  “本王知晓父皇已经回宫!但本王听闻宣王侧妃中毒,来看看有什么不妥吗?”

  许芪心道那可太不妥了。

  宣王的人关你什么事?

  “殿下请自重。”挎刀的人语气冷硬。

  魏王不死心,道:“你去向兄长通报,就说本王来了。”

  “宣王殿下此时谁也不见。”

  那说明薛清茵当真出事了,而且病得很重……

  魏王心一沉,只得阴着脸往外走去。

  魏王没走出多远,便上了一驾马车,马车中还坐着一个贺松宁。

  贺松宁看他神情恍惚,心道果真是当不得大事的废物。

  魏王挤出声音:“你、你说中了……怎么办?鞠兴是我的老师,他如今被下了大狱……父皇难道真的容不下徐家了?可我是他的亲儿子啊!怎会……怎会连我也容不下?”

  贺松宁不知为何,心头升腾一股浓烈的厌烦。

  他问:“清茵怎么样了?”

  “清茵……哦,清茵……我,我不知道。我没能见到人。说是宣王守在她的身边,她,也许,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吧……”魏王言辞混乱地道。

  贺松宁心底的厌烦变为了厌憎。

  到了这样的时候,魏王果然更关心自己。

  不过本就是见色起意,只因迟迟得不到手,才越加念念不忘……魏王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该奇怪。

  贺松宁压下心头的烦躁与厌憎,淡淡道:“我早先怎么和殿下说的?殿下不记得了?”

  “你说……你说我应该及时和徐家断绝往来。可,可那是本王的外祖家……”何况徐家确实为他提供了太多的益处。

  “殿下还不懂吗?陛下此举,便是在逼殿下与徐家割席。”贺松宁的语气微冷。

  自古以来,没有皇帝喜欢自己的儿子被外戚操纵。

  魏王咬牙:“想必是有宣王在其中推波助澜……”

  贺松宁:“……”

  贺松宁恨不得一把揪住他的领子,把他脑袋往墙上磕一磕。

  “不管有没有宣王,你和徐家都只能存活一个,殿下懂吗?”

  魏王肩膀一塌:“你不知道,你不知道……今日清茵出事,宣王的亲卫当先就到了魏王府上借御医,底下人却怠慢得很,以致耽误了时辰。你说,这是不是故意拉我下水?”

  贺松宁懒得听他抱怨,别过头道:“是啊,所以殿下若是再不做决定,明日就会有人参殿下不顾手足之情了。”

  魏王沮丧地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  他看着贺松宁:“若无你在本王身边,本王实在不知该怎么是好,走,回府细细商议!”

  贺松宁皱了皱眉,卷起帘子,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家的方向。

  其实今日这一出,他差不多有猜到。

  但纵使猜到,他也无法获知如今的薛清茵究竟病到了何种地步……

  他还是放下了帘子,道:“走吧。”

  柳月蓉也听闻了赏花宴上发生的事。

  “难怪来借御医……”柳月蓉几乎掩不住眼中的喜色,“如今怎么样了?”

  底下人也不知,只说什么光禄大夫被下狱了。

  柳月蓉并不是很在乎这个,她问:“宣王侧妃怎么样了?”

  话说到这里,正好魏王带着贺松宁回来。

  柳月蓉一见贺松宁,便认出来那是薛清茵的哥哥。

  魏王怎么还与他来往?

  柳月蓉面色微变。

  但魏王却是先冲上来,怒声道:“你们这些做奴才的,怎敢妄议贵人?都给本王滚下去!”

  柳月蓉懵了,下一刻便忍不住委屈地哭出声:“殿下好端端的发什么火?”

  不就是薛清茵出事了吗?薛清茵怀的又不是他的孩子!

  她怀的才是!

  魏王却不看她,只吩咐人带柳月蓉下去歇息。

  他问贺松宁:“如果魏王妃这个孩子也没了……”

  贺松宁飞快地打断了他:“你以为陛下会因此怜惜魏王府?”什么蠢货。

  “教教本王。”魏王急切地道。

  许家。

  宣王外袍也没脱,便陪薛清茵在这张狭窄的床上睡了一会儿。

  薛清茵其实没怎么睡着,她想了很多。

  她将脑袋靠在宣王的胸前,眼看着天色都渐渐变得昏暗……

  她到底还是开了口:“是陛下吧?”

  “殿下急着回来,不是怕别人对我下手,是怕陛下利用我吗?”

  “殿下担心我会害怕?”

  “我没有很害怕。”薛清茵小声道:“来到宣王府,我并没有很害怕。我从一开始,便很清楚皇帝并非是个慈和之人。”

  早从芙蓉园那一次,她甚至都没切实地见到梁德帝的面,她便知道这不是个好相与的人。

  本来想想也是,如果真的是个温和好脾气的长辈,又怎么可能当上皇帝?

  “当我提出我要假孕的时候,皇帝顺水推舟地答应了,随即便将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。堂堂陛下,怎会陪我玩这样的把戏?”

  “我那时便知道,我有孕这件事对他来说,定然是可以利用的。”

  这就是薛清茵对四公主说的所谓“借势”。

  薛清茵从头到尾都很清醒。

  皇帝利用她,她借皇帝的势。

  “殿下不要为我担忧。”

  “……你差点死了。”宣王喉中挤出冰冷的声音。

  薛清茵轻轻叹气:“是啊,我低估了皇帝动手时的心狠程度。”

  宣王没说话。

  薛清茵觉得胸口更闷了。

  她有些无端的难过。

  她也不知道那难过是从何处起的。

  她只是紧紧揪住了宣王的衣襟,问:“殿下曾经……”

  又是怎么度过的呢?

  她与梁德帝没甚关系,她清醒地被利用,自然不会有半分难过。

  可是他呢?

  面对一个骨子里冷酷至极,又城府极深的帝王,放眼望去,皇城巍峨,却没有一丝真情,宣王又是如何走到了现在?

  薛清茵突地觉得,自己对宣王的了解还是太少了。

  他在她面前,大都展露的是他冷酷之中最温柔的那一面了。

  其余的呢?便只是来自原著的只字片语。

  她想,宣王的生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呢?失去了生母的宣王,先是养在皇后膝下,后又去了太后宫中,他那时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?

  他为何会变得这样冷酷寡言?

  连情绪都要压抑入骨子里。

  薛清茵忍不住亲了下他的下巴:“你不要为我难过,你已经将我保护得很好了。”她借了皇帝的势,又何尝没有借宣王的势呢?

  只是他是唯一不会从她身上索求的人。

  “我不会害怕。”薛清茵说,“也不会后悔来到宣王府。”

  宣王扣住她的后颈,重重地吻住了她唇。

  他吻得用力。

  似是野兽一般,只能倾泻而出最本能的爱意。

  半晌。

  他的声音喑哑地响起:“……我会杀了他们。”

  他们……也包括皇帝吗?

  薛清茵怔了怔。

  那你岂不是得先造反?

  薛清茵轻轻吐了口气,笑了笑道:“哈,我吃了虫子,你还亲我。”

  宣王没有接话。

  他又咬住了她的唇,似是生气,又似是因为……太喜欢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