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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卷 二十三,隔雨相望冷 1

作品:千秋谁与度|作者:澜若般若|分类:游戏竞技|更新:2024-03-23 10:22:13|下载:千秋谁与度TXT下载
  岳霖的杭州之旅,本是打算不为人知地,低调来去,毕竟不管民间如何,在官方,岳帅未被平反,他仍旧还是罪臣之子。

  为了隐瞒身份和行踪,他和陈少歧父子同时启程,食宿也在少歧伯父参知政事陈文宇的家宅。

  张玉郎和雨荷坚持跟过来,打着新妇探亲的旗号,实际担心两个好兄弟若有意外,他也可助一臂之力。

  前期诸事顺利,岳霖凭太后的信物将手书送到净慈寺,陈氏则暗中活动各级关系,试图将湖州的妄议风波大事化小。

  消息终于在紧张不安的气氛中出来,周致深湖州任期早满,虽然地方父老一再挽留,朝廷不再恩准他的续任,改调到偏僻贫穷的永州。

  至于当初举荐他的陈文宇,不曾受到任何波及。皇帝妥协的结果远甚当初预期,众人悬着的心便就此放下。

  尘埃落地,张玉郎携娇妻及丰厚礼物到安定郡王府求见结拜小舅子,不想见到侍卫长时,他正拉着苦瓜脸在床上养伤叫痛。

  格天府祖孙决裂,太师一病不起,为平息秦桧怒火,汪青峰自请幽禁半月,赵懿也赏了陈猛满屁股的红花。

  陈少歧陪伯父外出办事,岳霖独自回到过去的开国府,如今的国子监,赵构将他幼时温暖的家,置办成了太学。

  他穿行在恍若隔世的楼阁,亭榭和小径,丝丝的凉雨飘忽迷蒙,洒落在连绵相接的飞檐画角和青石铺成的庭院。

  一切,宛如梦幻。故乡云水地,归梦不宜秋,年轻的他不曾想过,初春的雨,也可以如此地苍茫,清寂,及哀伤。

  凄苦缥缈的水雾中,他和与自己同样风华正茂,白衣黑氅的学子们擦肩而过。别人成群结队,对未来无限憧憬,他则思忆前尘往事,孤魂野鬼一般。

  隔着江南初春的雨丝,他再次看见了父兄对练武功,研习兵法战阵的身影,看见阿娘和大嫂温柔如水的笑容,那棵曾经日日听他晨读的樱树,高得他需要仰头才能见到枝头……

  那时的日子就像妍丽的花朵,盛开在他少年高远的天空下,但是,所有的静好岁月与天伦之乐,都如风吹落叶,永远地离他而去。

  回陈宅静坐良久,心绪稍稍平复,归来的两位兄弟便拉他到酒楼浮一大白,天气幽寂寒冷,当把酒为周官人庆贺。

  说得半晌闲话,张玉郎终是讲出从郡王府探听到的消息:秦乐乐反出了格天府,带着姨娘的遗体和娘亲的牌位。

  岳霖早从暗里跟随她的余成龙处得到消息,此时听人重提,心中怜惜依旧难以言说:乐乐,和大嫂一样温柔灵巧,也一样地,痴迷,决绝。

  “岳三,乐乐住在雪纱盟的杭州分部,你,要不抽空去看看?”张玉郎拉他出来也是为了劝一对爱侣尽快和好。

  我,岳霖无言苦笑:尚未得到义父和二哥的支持,我拿什么去见她?有什么立场去照顾她?

  “叶家杭母子住在金国馆驿,乐乐有锦娘照料,倒也不必太过牵挂,只是。”陈少歧的声音被一个冷傲无礼的男子打断:“兀那美貌娘子,过来陪本公子喝几杯。”

  四人同时转头,只见隔座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雨荷喊话,二十不到的样子,紫衣金冠,漂亮的眉眼间,满是张扬和骄狂的意味。

  三个男人互看片刻,心有默契,妄议风波好容易平息,实在不宜再节外生枝。

  张玉郎强忍不快,向紫衣公子双手一揖:“相见即是缘,此乃小可拙荆,兄台风趣,不如我们合案,煮酒论道,好不快哉?”

  “你虽俊俏,小爷却只喜与美女共饮同眠。”那少年作威作福惯了,哪里将几个学子放在眼里,知晓名花有主,言语中依旧满是轻浮的调戏。

  外面的雨越发地密集,没有夏雨的泼辣暴烈,只更加的缱绻细软,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整个天地都网入其中。

  做丈夫的刚要发作,却被陈少歧制止,同时淡淡地接过话头:“公子既不肯赏脸,那便请恕我等先行告辞。”

  举手示意结账,哪料伙计未到,紫衣公子的一位随从已飞窜过来,伸臂便向雨荷肩头抓去:“公子叫你陪酒,没听见么?”

  遇上如此横蛮无礼的流氓,陈少歧也不客气,起身变掌,挡住他的魔爪,两人随及衣衫翻飞,拳声呼呼地斗在一处。

  岳霖瞧男人身形快如闪电,招式瞬息万变,暗忖:那少年是何来历?竟有如此功夫的侍卫?

  众客官眼见争斗顿起,纷纷侧目,离席,若大的一个房间,除开几个爱看热闹的还散在墙角,栏杆边,只有场中打斗的两人,以及,各自的同伴。

  “玉郎,我送你和雨荷先走。”岳霖暗想他和陈少歧要脱身相对容易,护着好友夫妻便向门口行去。

  “站住。”紫衣公子却存心挑事,随着他一声令下,雪亮的剑光泼水般地闪过,暗淡的天光亦似被照得一遍明朗。

  两位侍卫左右夹击而上,岳霖身形微动,人已在几丈远的轩台侧,突然其来的凌厉攻势让他下意识地拨剑,刹那便进入了备战状态。

  他站在那里,微微低头,如渊水深沉,高山耸立,眼神宁静而空灵,似乎天地间除了手里的长剑,全无它物。

  紫衣公子怔得半刻,起立,阴沉沉地笑:“小白脸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,你们都给我上,小爷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。”

  莫非是张子正?岳霖的眼光落在少年腰间的金玉犀带和似曾相识的五官,脸色苍白,往事如闪电一般照亮心底。

  父帅曾是张俊的部将,虽然后来军功和职位都胜过老上司,却依然对他甚为客气和恭敬。

  这种造型奇特的腰带是当年父帅从金将处缴获,曾送给张俊和韩伯伯一批,剩余的几条,在抄家时失散。

  他在幼时,也曾和张子正有过交道往来,九年过去,彼此都长大成人,相逢不仅陌路,且,仇深似海。

  “阁下要试小可武功,不如你我立下生死状,一决胜负如何?”声音如常地平淡清冷,却隐隐带着压抑的情绪。

  张子正明显不想讲武德,抚掌大笑:“小子,你打赢了我的两个手下,再与我比。”

  岳霖不再言语,轻轻地抬手,剑如流星闪电,幻化成两道白色光影,飘忽而迅疾,同时分刺左右侍卫。

  两侍卫迅速包抄回击,剑光盘旋飞舞,铿锵冷锐的金属交击声不断,如珠滑玉落,叮叮当当,没有刹那的停息。

  寒芒闪烁,剑气交错,三条身形游走分合,室内气流如波涛起伏,汹涌澎湃。

  一位少年看得眼花缭乱,如醉如痴,不由自主地向圈子靠近,却被强大气浪击中,踉跄几步,身体翻过膝高的栏杆,径直便向底层大堂摔去。

  众人惊呼声中,岳霖急忙抽身,想飞跃出圈子救人,却被左右侍卫死死拦住,呯的一声重物落地,随着少年惨烈叫喊,整个酒楼立即大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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