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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女帝愤怒滔天,如果之言,有何悔?

  翰林院。

  数十名新科进士埋头忙碌着。

  “春雷始鸣。”

  一位书吏忍不住议论,清晨上衙之前,这个消息已然传遍神都城。

  就算开脉主人公唤作李平安、陈平安,凭此武道天赋依然声名远扬。

  而他刚好就叫顾平安,神都城舆论鼎沸!

  衙室陷入难堪的安静,气氛压抑得喘不过气。

  那个庶民好像笼罩天空的阴霾,怎么都撕扯不掉。

  他们清晰地记得殿试那一幕。

  “纵然尊严肉身倾覆,我依旧为自己感到骄傲。”

  原以为是绝望之下拼命想挽回一丁点尊严,如今回想这句话,竟惊天霹雳,振聋发聩。

  “殿试舞弊盖棺论定,谁也休想翻案,他靠着歪门邪道在殿试大放异彩,也能饲养魔物搞个春雷始鸣!”

  角落里,崔彻越说越激动,手掌不住捶着桌角,直到声嘶力竭。

 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,但死对头的成功更让他恨欲发狂。

  一众进士目光怜悯,自打两郡斗法之后,崔状元就遭到冷落,人虽在翰林院,可论撰文史、稽查录书等清贵事务通通轮不到他。

  说实话,殿试当天,真的很羡慕崔彻,能够“最终夺魁”,无上荣耀加身,成为读书人心中的执牛耳者。

  现在则是庆幸,幸亏不是自己!

  哪里是状元?

  分明是活靶子!!

  活着一天,就会拿来对比。

  越比越屈辱。

  崔彻再受不了同僚怜悯的眼神,脸色阴沉地离开翰林院。

  半个时辰后来到裴府。

  “裴将军为何不在官署?”崔彻捧着一盏香茗,低声问道。

  裴擒虎额头青筋暴起,死死盯着他:

  “明知故问,贤侄特意前来羞辱裴某?”

  崔彻恨声道:

  “同病相怜。”

  裴擒虎一脸铁青。

  自己归朝以后渐渐被世人遗忘,其实沉寂下来更好。

  偏偏姓顾的小子在西蜀闹出个春雷始鸣,这一下,自己成为舆论的焦点。

  败军之将、一个俘虏却换走了土生土长的大乾天才,未来有望登顶五境的武道天骄。

  骂声如潮,哪还敢去官蜀面对一双双眼睛?

  甚至有更恶劣的言论——

  什么一块生锈的假金锭竟然能交换一座金山。

  “某何错之有?”裴擒虎忍不住怒吼,内心的憋屈无法宣泄。

  “裴叔,慎言!”

  崔彻训斥一声。

  你没错,难道是圣人的错?

  裴擒虎自知失言,沉默片刻,冷声问:

  “贤侄是何来意?”

  崔彻直接挑明了说:

  “借助家族力量,做掉舞弊者,圣人肯定乐见其成。”

  “再不动手,等这个贱民羽翼渐丰声名大震,你我就等着被神都城一口一个唾沫给淹死!”

  裴擒虎起身来回踱步,眼神渐渐怨毒,谁也不希望自己时刻沦为笑柄,必须及时扼杀。

  “怎么筹划?”

  ……

  御书房。

  “狼心狗肺之辈,奴颜婢膝之徒!”

  “逆贼才事二主,小人才做贰臣,即便侥幸得天眷顾,也会遗臭万年。”

  “你真的卑鄙,明明有武道天赋,你若说出来,朕岂会把你打入天牢?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朕放在眼里。”

  砰!

  御案一片狼藉,女帝精致绝美的脸庞阴云密布,胸腔积攒着滔天怒火。

  “姬氏几个老东西骂你有眼无珠,说下次做事要三思,别再让皇族遭到世人非议。”

  太后推门而入,面无表情盯着她。

  “母后……”女帝竭力克制情绪,恢复了高贵优雅的姿态,平静道:

  “朕做事,哪容这几个老东西指指点点?”

  太后不怒反笑,一字一顿道:

  “春雷始鸣七响,你当初才三响!”

  “他的天赋放在我轩辕氏,都能进入嫡脉,而他祖祖辈辈,都是我大乾子民,他的父亲为大乾战死草原,她的母亲是大乾千千万万个为生活奔波努力的妇女,他打小读书都是立志报效朝堂!”

  “哀家对你太失望了!”

  女帝脸色难看。

  太后不依不饶,掷地有声道:

  “一个如浮萍,孤苦无依、无家无根的孩子,他没有走过捷径,他费劲千辛万苦走到金銮殿,若是先帝尚在,定会给予他应有的荣耀!”

  “满朝衮衮诸公,哪个没在结党营私谋求私利?哪个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,要么家族利益,要么门生旧吏!”

  “没有家族背景没有人脉羁绊,你如果信任顾平安,将会得到千倍万倍的回报,他的目光向下是百姓,向上独独你一个君上,这是真正的股肱重臣!”

  “届时姬氏轩辕氏给予他修炼资源,文能治理朝政,武能横推心怀不轨者,这样的臣子你都能随手丢弃?”

  “难怪外界赞美西蜀姜锦霜,人家真是眼光超然,魄力非凡,而你呢?亏坐拥江山社稷,真如井底之蛙!”

  太后滔滔不绝,这次真的怒火中烧。

  状元之才尚且还能宽慰自己说谋略都是虚的,而七响春雷可是实打实的天赋。

  女帝深呼吸一口气,美眸毫无情绪波动,冷冰冰道:

  “大乾又不是没有七响春雷之上的武道天骄,他们再怎么桀骜不驯,在朕面前都只能跪下毕恭毕敬称一声君上,朕想要他们死,他们不能活!”

  “这就是帝王,朕的眼里是山河社稷,不在乎跳梁小丑。”

  “至于姜锦霜,跟朕提绣鞋都不配,母后不必激怒儿臣,儿臣现在很平静。”

  太后看了一眼地板上散乱的奏章,无意揭穿她的伪装,只是问道:

  “你后悔吗?”

  女帝眸光恍惚了片刻,记忆仿佛回到了那场殿试。

  事实上,她前夜就得到消息,彻夜难眠时也想过这个问题,如果时间倒流,会不会做出相反的决定?

  悔意转瞬而逝,仅一丝丝罢了。

  姬扶摇语气平缓而有力:

  “有何悔?不能为大乾效力,去蕞尔小国闹腾,不能得到朕的认可,该遗憾的从来不是朕。”

  “若非需要西蜀做中原门户抵御十万大山,大乾早就将西蜀灭了,连一个国家都随时倾覆,他一介蝼蚁又能翻出什么浪花?顺者昌,逆者亡!”

  “还是那句话,现在认错为时不晚,朕愿意接纳他,等到皇权彻底稳固清算门阀的时候,朕甚至能帮他洗刷舞弊罪名。”

  “他若敢着手危害大乾利益,朕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晨曦!”

  说完拂动裙袖,“母后,儿臣疲了,先行告辞。”

  说完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,脚步越来越快,显然心绪紊乱。

  太后重重叹气一声,她当然知道,让皇帝承认错误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。

  其实谁也想不到,一个五岁开始读十五年圣贤书的孩子,竟然拥有春雷始鸣的天赋。

  “希望适可而止吧,否则扶摇的名声越来越差……”

  终究是自己的亲女儿,是大乾的主宰,太后也不愿看到顾平安继续声名远扬,他的名声越大成就越高,那扶摇永远是世人口中有眼无珠,德行有亏的皇帝。

  一个皇帝但凡牵扯上没有眼光,德行不好,对于统治而言就是灾难!